第九十章 炽热腥风无间道(二十) (第2/2页)
乔美人骑着马,自远处的街尾一路扬鞭而来,马匹来到县衙门口,她并未下马,陈闲在这儿等她,自是已经看见她。
“天……然……山……泉……”
她声音极出四个字,她不指望陈闲能够听见,便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她指着自己口型,同时指指城外。
陈闲心领神会,微笑着点一点头。
苏州七个县的城门全部处于关闭状态,怀县自也不例外,这是陈闲计划的第一步,这第一步将持续到最后。
此时清晨时分。
位于怀县以北三里处的天然山泉,由山间瀑布之水蓄积而成的小溪源头,泉水在日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泉池周遭怪石嶙峋,林木苍翠,远远近近的群山耸立。泉水的清澈可见度将近半丈多深,瀑布飞流直下,坠于泉池,激起的水花面积几乎覆盖半座泉池,水波一浪一浪的又向更远处奔涌。
一条洁白无瑕的玉体在泉池之内畅快地游着水,时不时露出水面,发出吟吟欢笑。
“没来之前又困又累,下水之后半点也不觉困也不觉累了……”
“……就这地儿,当真是为我乔美人天然形成的,也对,只有这么清澈剔透的水,才配清洗我乔美人……”
陈闲背对着泉池,坐在石滩上次那块青石上,他身后,如上次花花粉粉的,有衣裙有肚兜,全是乔美人的衣物头饰。
他面前生着一堆篝火,一根树枝上串着乔美人捞上岸的两条鱼,一面一面的烤着。
“……现在当县、安县、怀县,这三个县的九个分舵已经被我们拔掉了,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陈闲转动树枝烤着鱼,他沉思半晌说道:“暂时还没想好……”
“那我替你想好了,第四个县墨县三个分舵,约有梅花帮爪牙五百五十人,这个县便交给我和刺客门,我之后回一趟怀县通知刺客门,接着我们直接到墨县,我用一天时间查探墨县三个分舵的具体情况,再想清楚如何部署。等天黑以后,我们就会展开行动,你放心,我们在天亮之前,一定把墨县这三个分舵剿杀干净。这么说来……墨县你就不要管了,由我负责,你只需专心对付武中县和新春县及虎丘县……这三个县的梅花帮分舵,你有没听清楚啊?”
瀑布敲响着泉池,水流声音虽大,但乔美人嗓音也不小,陈闲听得非常清楚,他果断摇头:“不行,这样太勉强了。”
“没什么勉强,也没什么不行,我说行就行!”
“刺客门白天能够休息,而你白天又要查探又要部署,晚上还要加入行动,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你这叫不勉强?”
“哼,看你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就犯傻啦,等我部署好以后,我晚上难道不会找个地儿睡觉?”
陈闲并不知道刺客门到底有多少人,以他的推断,人数应该不少,若不然这几次出手不可能如此迅猛,并且刺客门中也一定存在高手。现如今还剩下四个县十三个分舵,纵然县城城门被关闭着,城外的消息进不来,城内的消息出不去,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此一事仍需稳中求快。现在乔美人提议由她对付一个县三个分舵,陈闲仔细想想,倒觉得未必不可行。
他背对着泉池烤着鱼:“你的提议,倒可以一试,但你部署完就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记得叮嘱刺客门,叫她们……”
他话没说完。
游着水停在泉池中央的乔美人,似笑非笑问道:“你是不是心疼我?怕我太累?”
陈闲笑笑,把烤鱼的树枝搁在身旁石缝之间:“鱼烤好了,但估计没法吃,我就在这儿睡一觉,你走时不用叫醒我。”
他也一天一夜没睡觉,坐着都能睡着,哪有心情讨论这种话题,往石滩上仰面一躺,顿时呼呼大睡。
“哼……”
游在泉池中央的乔美人,没能听到答案,她气恼地瞪着石滩上躺尸的家伙,然而很快,她便笑起来。
有时候没有答案,或许是最好的答案。
只要自己心中。
已经有一个答案就好。
……
……
泉池周遭浓密的林木和山石,有如壁障一般环绕着泉池。乔美人并不担心被人看见自己完美无瑕的身躯,她游来浅水处走上石滩,湿漉漉的秀发贴在臀弯,她轻手轻脚地来到篝火一旁,用发钗挽起长发,稍稍抹一抹身上水渍,一件一件的穿衣系带。毕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穿里衣时动作很快,稍显仓促,穿外裳和裙子时动作才慢下来,开始挑剔与注重一丝不苟。
她穿好衣裙,摘掉发钗,湿发滑落下来,她用手兜着湿发,光着脚鬼鬼祟祟地走来陈闲躺尸的位置。
在没人言语刺激与撩拨的情况下,乔美人的思绪绝对冷静与认真,谁没事会无缘无故生气,她此时神态贤淑而庄重。
她蹲着身,含着笑,观察陈闲,口中自言自语:“虽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不太敢踏出这一步,但……”
她掩掩唇偷偷一笑,在陈闲左侧缓缓躺下来,然后挪动身子一点点贴近陈闲,又撩起一条腿搭在陈闲大腿位置,最后她半边身子趴在陈闲身体上,左手掌心贴着陈闲胸膛,细细感受着陈闲的心跳与温度。她脸颊蹭近陈闲的侧脸,甜甜蜜蜜地贴在一起,手臂下意识将陈闲越拥越紧。二人睡在石滩上,睡相有如一对睡在床上的恩爱夫妻。
“原来是这种感觉,真温暖……”
乔美人心跳有些加快,但这种感觉她觉分外温馨与美好,她闭上眼用心体会一阵,睁开眼睛时在陈闲左脸上亲了亲。
“呸呸呸……”
她一嘴亲在陈闲脸上,顿时羞恼地跳起身,红着脸提着裙摆跑来泉池边,蹲在水畔连忙用手掬水洗着唇瓣。
随后,她用袖子抹抹嘴,回过头瞪着躺尸的人:“哼,一脸的灰尘味儿!”
她鼓起勇气偷偷亲自己男人,或者说生平第一次亲一个男人,却只亲出灰尘味儿,其它什么感觉半点也没体会出来。
这样的第一次,于她而言,有些不美,也不可谓不遗憾。
陈闲醒来时,已是晌午时分,堤岸树下就只剩下自己的一匹马,想来乔美人早已经离去。
他坐在石滩上闭眼回回神,起身走来泉池边洗把脸,走上堤岸,骑马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