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疯狂的人 (第2/2页)
杭州百姓对陈闲这个人所知甚少,在这之前大多只知道陈闲当众杀了师擎,除此外再没其它印象。今日倒有不少关于陈闲在苏州的一些事被人说出来,说出这些事的人想必也都来自于苏州。种种议论声在各个地方响起,楚月娇乘着马车回湖畔山庄,街上行人密集,马车行驶的很慢,她听着车窗外传来的议论,听说陈闲不仅琴技超群,其实才华横溢,诗词书法等皆有惊人造诣,甚至是苏州第一大才子,她一颗心猛地一颤,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越来越不平衡,或者说也越来越不服气。
日落时分。
湖畔山庄。
由楚乾律主张的一场酒宴已接近尾声。
陈闲已经主动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以蒙面琴师之名到风雨楼献艺,就是闲得无聊找点事情做,顺便赚些银子而已。风雨楼和乔美人的真实底细都不能告诉楚乾律等人,其实楚乾律等人也并不是很在乎其中原因,自也不会往其它方向去思考。毕竟陈闲的确是个没事做的闲人,玩一玩闹一闹不很正常,何况如今名利双收,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今日这顿酒有个人喝得非常开心,这个人正是楚月娇,她已差不多酩酊大醉,然而却仍不停的向陈闲敬酒。
“呵呵呵……”
“今天真开心……”
“姐夫,小妹恭喜姐夫,敬姐夫……”
“不,姐夫,小妹敬你一碗,我们换大碗喝,换大碗喝……”
“二公主,你醉了……”
“没……没……我没醉,我没醉……”
“小妹再敬姐夫,来……喝,小妹先干为敬……”
“韩兄?你是不是应该……”
陈闲已经没再喝酒,楚乾律也没再喝了,现在这一桌子就楚月娇一个人站在桌子前醉笑着,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楚乾律看着自己二妹,他很了解这个妹妹,已经猜到楚月娇为何如此想醉。陈闲并不了解楚月娇,自然不理解楚月娇怎么回事,他看向韩惊涛,这种时候显然应该劝阻或扶回去睡觉。韩惊涛也能看出楚月娇这是假开心借酒消愁,至于消什么愁,他只能想到可能多少与陈闲有些关系,可能认为自己不会弹曲什么的,他并非真的很懂楚月娇。
韩惊涛心中也有点不是滋味,他这顿酒喝得并不开心,这时候二话不说,站起身扶着楚月娇回房。
他扶着醉醺醺大笑的楚月娇回到寝房,把楚月娇放在床上。
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左右手同时脱衣解带,他要证明自己也有优势,他觉得最直接的方法是征服床上这个人。
当然。
他自己现在也很有这方面想法。
然而。
他刚刚扑上床,只听见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左脸上。
“滚!”
楚月娇表情冷漠吐出这一个字。
韩惊涛趴在楚月娇身上,被这一耳光打得有点恼怒,很快嬉皮笑脸说道:“不是,我……”
“滚!”
楚月娇怒而大喝:“立刻给本公主滚出寝房!”
“我……”
韩惊涛心底下陡然升起滔天怒火,但他知道楚月娇此时是认真的,甜言蜜语已经不起作用,他现在不能不走,也不敢不离开这间寝房。楚月娇能打他耳光,他绝不敢动手打一个公主,这不仅是驸马与公主的身份问题,同时也是皇家颜面与皇权天威的问题。韩惊涛恼火地起身下床,拾起地上一件一件衣物穿在身上,穿好衣袍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转身出了寝房。
……
……
韩惊涛离开后好长时间,楚月娇坐起身来,坐在床上整理着被韩惊涛拉扯滑落的衣裙衣带。
“来人……”
她漠然看着寝房门,一名婢女推门而入,她问道:“让你们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回公主,已打听清楚了,苏州十多个应试学子都说,陈……陈大驸马的确才华盖世,当得起苏州第一才子……”
“婢子们还让这些学子把陈大驸马曾写过的诗词全写出来了……”
“送进来……”
“遵命……”
这名婢女不一会儿又走回寝房,将几张纸整整齐齐放在床畔案几上,然后行礼退下,退出寝房关上门。楚月娇坐在床上看着床畔案几上的纸张,她下午回来时听见街上人们议论,她想知道是真是假,当时就让身旁下人去问问苏州来的应试学子。她身旁下人询问到苏州学子的住处,花银子让这些学子说说陈闲在苏州时的事,重点是想知道陈闲是不是真的才华横溢,这些学子看到银子,有什么说什么,后来把陈闲写过的诗词写了下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楚月娇伸手取来第一张纸,她看着纸上这首诗,念着念着莫名其妙笑起来:“呵呵呵……好,姐夫好文采……”
“好文采……”
她边笑边撕,将手上这张纸撕成纸屑,扬手抛洒在床上,然后取来第二张纸。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手腕与嘴唇微颤:“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好……”
“呵呵呵……姐夫好文采……”
她同样边笑边撕,同样把纸撕成粉碎向着身后抛洒,然后取来剩下的几张纸。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好!”
“好!”
“好!”
“姐夫好文采!”
她连续说出三个好,嗓音一声比一声尖锐刺耳,她情绪已近丧失理智,手上几张纸也全被她撕成了纸屑,洒在了床上。好半晌她呆呆地坐着,身周被褥上和身上头上洒着白色的纸屑,她眼神略有些呆滞,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问自己分明派人调查过陈闲,分明调查的清清楚楚,天阳姐姐的驸马才疏学浅,只是个落魄平庸的穷书生,她不明白为什么真相是这样。更不明白天阳姐姐分明已经这般光彩耀人,分明已经夺去自己这个妹妹的光芒,分明已经压得自己抬不起头,为什么驸马也这般惊才绝绝。她想着这些,现在她眼中的韩惊涛,自己的驸马,除了家世比人好,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公平……”
她摇着脑袋,茫然地喃喃自语:“不公平……这不公平,我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姐夫……”
“对……”
“姐夫……”
她抹抹眼泪,忽然欣喜笑起来:“天阳姐姐不满意姐夫,她不满意姐夫,我可以让姐夫当我的驸马!”
“对……”
“我要让姐夫当我的驸马!”
她忙不迭地下床落地,脚步如风拉开寝房门匆匆而去,却不知陈闲早已经离开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