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手挽手 (第2/2页)
他低声提醒像是自言自语,其实天阳稍微迟疑并非仅此一事。
“嗯……驸马此话有理……”
天阳不再犹豫,迈出一小步靠近陈闲,左臂柔柔地挽住陈闲右臂,她嗓音甜软说道:“驸马我们走吧……”
“哦……”
陈闲稍有些意外,随即淡然一笑,感受着右臂的温柔与温度,他心中自也清楚可能也就今日此时,这妻子才会主动挽住自己的手臂。既然是带驸马回宫,两个人分开走肯定不太好看,手挽手这举动已经算得上非常亲密,也是第一次肢体接触。天阳长这么大除小时候碰过当今圣上以外,她再没碰过第二个男人,心底或多或少有些羞意,但不至于脸红,也不至于表现在完美的脸蛋上,只是在挽住陈闲左臂的那一瞬,她一颗心有过砰然一跳,这之后已逐渐平静下来,也已当成很寻常的事。
二人挽手进入皇宫,走在去往天和殿的路上,沿途侍卫都无异常举止,领路太监也很正常。
天阳步姿柔美而缓慢,挽着陈闲稍微隔了些距离,礼貌性的距离也是女子心思的距离,是为避免胸侧触碰到陈闲臂膀。
陈闲出于礼貌也刻意避着这一点,步子就着妻子的步子在走。
……
……
这个时间早朝早已经结束,圣上正坐在天和殿批阅奏章,身旁只站着一位六旬太监,这位太监自不是普通太监,乃是宫内监的总领大太监,宦官中此人最大,此人甚至可以说是圣上兴帝的左手。兴帝楚昭然今年才四十七八岁,乃先帝太宗皇帝的第五子,可称本朝开国以来一代明君雄主,勇武胜过太祖,贤明胜过太宗,神貌沉稳而内敛,气色红润精神极佳。
天和殿门阶下。
领路太监小慢步上阶入殿通报。
陈闲和天阳站在门阶下,天阳左看右看两眼,柔声说道:“驸马勿担心,我了解父皇,已经不会有事了,今日过后也不会有事,你在这儿等待父皇宣见,云裳先去德寿苑了……”
“没问题,公主先走……”
“嗯……”
天阳抿唇抽出手臂,福一礼转身而去,她担忧的心也才完全放下来,心情自也不免好起来。正如她说的她很了解兴帝,自宫城入皇宫,走到这儿没什么事,这之后便不会再有事,刺客构陷她一事也不再是事。她这些年每当面对类似事件,其实多数时候是处于被动状态,朝堂争斗无比复杂,争斗筹码不仅是势力,更需绝对冷静与绝对明智的心理。她不是不能主动,可一旦主动起来,将会是覆水难收的局面,这其中需要考虑的人和事数也数不清,局面能维持现状总是好事。这件事能这样过去,她心中是开心的,当放下这件事,其实也不免会想这一路挽着自己驸马的手臂走过来的情景,若今日入宫出事,那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挽着驸马的手臂,纵然还没有感情,纵然还是很陌生,但驸马却会因自己而死。
她这样想想,不免感觉在正合门前挽住自己驸马的手臂时,那一瞬的犹豫有些对不起驸马,若只是挽手下次不该犹豫。
天阳温柔之余也绝对是个体贴入微的女子,这一件小小的事,她往往会考虑到很多事,她也绝对谨记着文景皇后女子当爱夫的这句教诲,若不然她不会因此而联想到自己驸马,她懂关心人也懂关心人的感受,尤其是驸马的感受。回宫宴按礼她不需要见父皇兴帝,只需要把自己驸马带过来就好,然后她可以先去回宫宴的举办地点德寿苑,去见些后宫妃子和妹妹们。
陈闲站在天和殿门阶下等着。
随后听见太监声音:“宣,尚天阳大公主驸马都尉陈闲,觐见……”
陈闲抬起头,踏着殿阶一步步往上,走来殿门门槛外停下脚,弯腰揖礼道:“微臣陈闲,叩见圣上。”
“平身吧,不用这么多礼。”
兴帝笑着走出来,打量陈闲几眼,笑着说道:“走,陪朕走走……”
陈闲今日这是第三次见到当今圣上兴帝,记忆中这位皇帝为人相当随和,但陈闲很清楚这只是表面而已,历朝历代一国之君大多有虎狼心性,如不然何为伴君如伴虎。陈闲也很清楚自己和兴帝之间,绝不可能如同民间的翁婿关系,他只会记着自己现在是臣子,不考虑其它关系,言行举止都绝对小心。
兴帝背着手,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他一个人有说有笑,走到廊桥中间停下脚,扶着廊桥栏杆,笑着说起些陈年往事。
“……岁月如梭,转眼你也快满二十一岁了,你可能未必知道,朕与你父亲陈元,其实曾是儿时玩伴,亦有着忘形之交的深厚情义。犹记得朕小时候,时常出宫找你父亲,当年才十来岁,贪玩,有一次玩火险些烧了你家府宅。哈哈……十五岁那年,朕被先皇封为禹王,搬出皇宫住进了禹王府,自这以后,朕与你父亲近乎整日形影不离,一起读书,一起出游,还曾一起偷偷摸摸上青楼找姑娘,你父亲当年见着姑娘面就脸红,哈哈……常被朕拿来取笑。后来你父亲出京下江南游学去了,之后有几年没见,再后来,朕登基成了新帝,你父亲也游学回京了,不久还成亲了,朕当时国事繁忙,但朕记得,派人送过一份贺礼。朕即位的第二年,你出生了,你父亲高中了状元,可惜……你父亲也病逝了,朕……失去了一位玩伴。”
“这一年……”
兴帝目光惆怅,喟然说道:“这一年新治二年,发生了很多事……”
他望着廊桥下景致稍稍陷入回忆,回过身看向陈闲,笑问道:“奏章上梅花帮你也有功劳,说说,希望朕赐些什么?”
陈闲想也没想,微笑说道:“为民除害为国分忧乃臣子本责,些许功劳不足以赏……”
“哈哈……”
兴帝仰头笑笑:“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可别记恨朕没给赏赐……”
“圣上说笑了,臣怎敢记恨圣上……”
“行,去吧,去德寿苑,记着今后好好疼爱天阳,朕这个女儿有点好强,你无事多劝劝她相夫教子,做个好贤妻……”
“臣定铭记于心,臣告退……”
陈闲长揖一礼转身而去,走下廊桥时也没回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