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她知道 她因何决然 (第2/2页)
无论捕头还是府尉,未曾听这二人亲口承认是主使者,那么在天阳看来这件事还没完还存在疑问。她想做的是尽力查清楚这一切,最终能否查清楚是一回事,若明知没完而不查则又是一回事。她执着于此不仅是给驸马一个交待,同时她也给自己一个交待,驸马有事她没有袖手旁观,没有不管不顾,她尽自己最大能力,也谨记着母后的教诲,这是她要给自己的交待。
“公主……”
堂内又安静半晌,陈闲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抬起头认真问道:“公主可曾听说过贺兰无缺这个人?”
“贺兰?无……缺……”
天阳柔柔地搁下小筷,稍稍回忆不自觉地点点头,柔声问道:“驸马问的可是江湖人称天下八大宗师之一的贺兰无缺?”
“没错……”
“嗯,云裳听说过此人,但想来……此人或许死了吧。”
“死……死了?”
陈闲不由皱起眉,他问天阳是否听说过贺兰无缺这个人,并非出于这妻子手中有江湖势力,仅因为珠玑来京都寻找哥哥贺兰无缺,那么贺兰无缺必定曾经来过京都,他想到这些才有此一问,答案却委实令人意外。天阳看见自己驸马皱起眉,她并未问陈闲为何问起贺兰无缺这个人,她只把自己知道的有关贺兰无缺的事说了说。
这件事发生至今已有将近四年,当年的贺兰无缺才被江湖中人列为天下八大宗师,此人当年一人一刀行刺圣上兴帝,却不料兴帝身边高手如云,后来行刺失败重伤潜逃,再后来被飞龙门人活捉了,关进了飞龙门位于宫城内的皇狱。这件事当年并未传开,天阳之所以认为贺兰无缺或许已死,正因为她很清楚哪怕贺兰无缺当年并未因为刺驾而被处斩,可一旦关押在飞龙门的皇狱,任何人即便当时没死,也会被一点点折磨致残致死,皇狱内的重犯即便活着也最多只剩半口气。
“原来如此……”
陈闲听完这些话短暂地陷入沉默。
……
……
珠玑来京都寻找哥哥贺兰无缺,若无变故不可能托人送琴也不可能不再抚琴,陈闲已经明白珠玑在京都这段时日遭遇的变故想必正是得知哥哥贺兰无缺之事。他越来越肯定珠玑前日绝对在公主府对街的阔巷内站着,之所以不愿意过来相见,看来因为自己是对桌妻子天阳的驸马,因为自己是当今圣上的女婿,这无形之中虽未必带着仇怨,可毕竟有这样一层连带关系。
“皇狱?”
陈闲忽然回忆起前些日,搁下筷子说道:“初八深夜,三十余名潜入皇宫行刺圣上的刺客,行刺前好像先去了皇狱?”
“嗯,的确……”
天阳稍稍想想,她知道自己驸马话中之意,抬眸轻言细语说道:“驸马是想说,当晚这三十余名刺客其实是想救出贺兰无缺,许是因为得知贺兰无缺已死,这才转而入宫行刺父皇,嗯……驸马如此想也不无道理。驸马可能还不知道,其实当晚行刺父皇的这三十余名刺客正是西境血衣教的人,其中一位还是西境血衣教的圣主,他们西境人救西境人,合情合理。”
“对,多半是这样……”
陈闲垂下眼沉思半晌,抬起头疑惑问道:“公主可知道贺兰无缺为何行刺圣上?”
“类似的问题……云裳记得当日也曾与驸马说过的,无论是何人行刺父皇,皆天底下最大的事,也多避不开朝堂或天下,很少只因为单纯地复仇两个字。贺兰无缺行刺父皇,想来两种原因各半,其实贺兰无缺并非江湖天下八大宗师这么简单,此人实际上是西境诸多小国之一雅国的太子,而雅国……亡于我朝大军铁骑之下,也相当于亡于父皇之手吧。至于父皇为何唯独对西境雅国出兵,这个问题……云裳,我也尚且存疑。”
“原来是为国为家……”
陈闲笑起来,笑容有些复杂,他已经弄懂这一切,也已经知道珠玑或者说贺兰珠玑的出身背景,贺兰无缺乃雅国太子,珠玑则无疑是雅国的公主。其实陈闲一点也不意外,他当初便不认为珠玑会是寻常女子,有西境第一美人之称,有个天下八大宗师之一的哥哥,一个在西境无人不知的女子,岂会是寻常人家出身,可惜雅国已然亡国,好一身高强武艺的哥哥也死了。
同心堂门外天色将黑,天空依旧无声无息地飘着片片雪花。
桌前二人同膳已有半个多时辰,这次比前两次同膳说得话多很多,说话时也相对自然许多,也不再像好似与陌生人讲话,偶尔沉默也只是因为说完话才沉默半会儿,但此时的沉默则有些不同。陈闲心中想着珠玑这些事而沉默,天阳因为感觉自己驸马在思考某些事而沉默,同时她心中也在思考着一件事。她至此时也没问驸马为何这么关心贺兰无缺的事,正如她自己的看法,如若真有将来,夫妻间自会无话不谈,驸马不说她不会问,也不会为此多想,只当自己驸马好奇而已。
今天同时是同膳同寝两个礼规日,天阳不知道自己驸马心中是如何想的,她会观察驸马表情,却不会去问也不会说起。
天黑后同膳结束。
天阳想着心中事先一步起身走出同心堂,堂门外雪风迎面吹拂而来,近婢连忙给她披上雪狐斗篷,她捧着精巧暖和的小手炉穿过游廊走回寝楼。陈闲稍慢一步走出同心堂,他这顿饭吃得非常饱,也吃得非常满意,甚至吃得很是高兴,当然这顿饭也令得他心情颇为复杂。他散着步走在游廊内,走向自己驸马寝楼,寝楼已亮起灯火。
“驸马爷……”
“嗯……”
陈闲回到寝楼路过外室,暖儿坐在桌子前吃着零嘴,转过身笑嘻嘻地说道:“驸马爷记得看公主寝楼的同心灯哦……”
“呵……”
陈闲笑笑在桌子前坐下来,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说道:“暖儿,我有些话对你说……”
“对……对我?”
暖儿口中嚼着零嘴,不知想起什么,目光躲躲闪闪,没来由小脸通红,结结巴巴说道:“怎……怎么了嘛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