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一叶扁舟独自行 (第2/2页)

她没有迟疑，拉开车门跳下车，只是关门前被他叫住：“莫小雨！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那边过得不好，就回来，我有车有房，到时候，我娶你。”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几乎是用喊的说出了那句话：“我求你了，别等我了，真的不值得……而且，我没有脸再回头了。”
　　
　　随后她就跑进了楼道，很快传来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她其实从男人最后那句话中听出了哭腔，所以她害怕她若是再停留下去，他连最后的尊严都没办法留下。
　　
　　于是那天晚上，他趴在方向盘上哭到睡着。
　　
　　莫小雨后来去了离他很远的南方大城市，再也没有传来消息，他总觉得不甘心，于是经过了很多很多努力，终于是来到了当时她所说的那个城市，这个城市真的很大，大到他都不知道怎么找到她。他觉得，如果要找到她，定然要到能够将触手伸的最远的公司，于是一番努力他终于进入了天启公司，但是五年来他却依旧未能找到她的半点消息。
　　
　　此时她努力的样子，在地上摸爬滚打的样子，又多像傻傻的自己，他自嘲的一笑。破壳之后，他终于决定，要在她身边守护她一百年，说是一百年，其实只要她还玩游戏，自己就会在她身边守护下去。说爱情吗，其实还算不上，只是心心相惜而已。
　　
　　后来他在她身边看到了那个叫做鬼白的男人，危机感突然来临，他立刻知道了他是业界之人。作为NPC，他们会比平常玩家知道很多内幕消息，自然也是知道业界诸多事宜，但知道的同时他们又有规则来规范他们不可以告诉玩家，所以他只能身体力行的与这个鬼白处处抗争。
　　
　　只是抗争的久了，连他也有些迷茫。一来是迷茫，按理说男人最懂男人，可以他一个男人的视角来看这个叫鬼白的男人，对她所做的事儿，几乎没有几件是有利可图的，多数出力不讨好，这就跟利益之类的有些说不清了，反而到真的有点像这个男人自我标榜的那般，他是因为爱。
　　
　　二来则是自己，因为注意鬼白不得不更加注意这个女孩，可是越关注她，眼睛就越无法从她身上挪开，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因为要与鬼白作对才与他作对，还是处于一些不明原因的情愫。
　　
　　等他真正认清楚自己的感情，已经是她第一次为了这个叫鬼白的家伙心力交瘁退出游戏三天的时候。起初方舟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天她依旧没有上线，好在游戏中的NPC哪怕是坐骑，只要主人在下线时没有收回空间，都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于是他找到了她的朋友们询问了情况，才了解她如今的状态。
　　
　　可是他在她眼里，只是一个NPC而已，又要以什么身份来关心她，甚至介入她的现实生活，更何况，他连她现实中在哪里什么样都不知道。他自嘲的笑笑，但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先是找到了罪魁祸首鬼白，两人争执一番，可争执后的结果却让他更加颓丧，因为他的预感是真的，哪怕鬼白再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意，爱这种东西并非是能随意藏匿的。
　　
　　于是鬼白那些出力不讨好的所有行为都有了解释，那要让他如何自处？他们二人互相爱慕着，只是因为阵营和网络的这两堵墙隔着，两人才未能表露心意，他反而处处显出些多余来。
　　
　　但是他却弄明白了此时自己能做的事儿，是鬼白做不到的。于是他找了很多她的朋友，换了很多法子，终于在一个叫做王清秋的姑娘，在了解了事情后似乎有些信心的下线了，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去苦练技术，他觉得，只要两个人还没有彻底在一起，他就是有机会的。
　　
　　第三天她终于上线了，在她上线后无论他在哪都会瞬间被传送到她身边，于是看着她脸上那抹积极向上他稍微松了口气，可是那灿烂积极的表情下，那抹决绝却也让他隐隐担忧。
　　
　　只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似乎无论他做多少，都会被她习以为常，而只要他做一点点小事，就会猛烈的动摇她的心，这大概就是所谓爱情的不公平了。单这些都没能让他放弃，还有机会的，方舟这样想着。可随着他视野越来越广，他开始越来越没有信心，因为看到了太多鬼白的付出，不同于他摆在明面上的细致入微，反而是隐藏在暗地的弥天巨网，将她护了个周全。
　　
　　好景不长，很快鬼白的事儿终于泄露了，她果然做出了和他想的一般抉择，她决定追着他而去，因为他终于还是没办法再隐藏自己的心，做出了无法弥补甚至与天启规定所违背的事儿，所以无论是游戏中还是现实中他都受到了处罚。方舟有些踌躇，但最后还是以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为担保，让他免于直接被开除。
　　
　　这也是方舟第一次见到这个此时已经被称之为白鬼的男人，与自己完全不是一种类型，但也独具魅力。白鬼问他为什么，他说，自己也爱着那个姑娘，但是自己的爱与他不太一样，在被她拒绝过一次后，他已经想明白了，也许应该在她身边守护者她的幸福，这才是身为坐骑的责任，就像是骑士保护着公主殿下。
　　
　　方舟也真的这样做了，他陪着她一路披荆斩棘，直到有一天，她要与自己解除契约，让自己得到原本应有的位置。这种行为就像是很早以前，她为了自己不断不断去努力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利益的样子，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少次了？
　　
　　他在心中仔细琢磨了一下，突然恍然，原来他们两根本谁也不欠谁，她所做的并不比自己少。只是世界上有些事情，不能用本能够和本应该概括的，也不是一直等待或者一直勉强就能够得到的，恰如他前女友一般。
　　
　　前天他终于收到了属于莫小雨的消息，是她已经结婚了。这件事还是从他们原本共同的朋友圈中一个很久未曾联系的朋友的社交软件中看到的，其实也是她下线休息后他无所事事随便翻看突然看到，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哦，结婚了，挺好啊”，除此以外没有更多痛心或者辛酸，仿佛是很久以前吃过一口苦瓜，隔了这么久已经忘记了那股苦涩。
　　
　　于是方舟终于也不再勉强，他觉得，还是以前太年轻了，总觉得一段感情可以走很久很久，后来才发现，所谓一段感情，就真的只是一段感情而已。
　　
　　相见争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