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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却道人心太易变!

第十八章:却道人心太易变! (第1/2页)

昭城化作泽国。
  
  神庙烧成灰烬。
  
  姬昭和洛氏的威望自然遭受重创,但若说真的严重到什么程度,那倒不至于。
  
  正如当初决定迁徙时,自然有人曾经提出过这件事,洛晋的回答是这样的——
  
  “一个家族开始张扬的时候,只能证明它开始需要这些东西来壮声势,以维持那所谓的体面。
  
  但谎言是一定会被拆穿的,那时的家族将会遭遇何等的败落呢?
  
  洛氏在洛国破灭时经历过什么呢?
  
  昭城被烧毁,普天之下不得信仰素王,即便是这种变故,又如何呢?
  
  当昭圣王携带着风雨雷电出现的时候,天下又回响起洛氏的名字。
  
  决定你地位的从不是曾经如何,而是现在如何,不是曾经是否强势,而是现在是否强势。
  
  如今洛氏正处于有史以来最虚弱的时候,我们遭遇难以想象的劫难,甚至就连家族存续都成问题。
  
  即便我们留在中原,我们也没有什么超越极限的能力去维持中原事务。
  
  从古至今,对洛氏或明或暗的试探从来不曾停止,来自各方的试探,敌人的,朋友的。
  
  那些全天下最聪明的人,都在盯着洛氏看,能骗一时,骗不了一世,迟早洛氏的虚弱会被看出来。
  
  尤其是在我们不得不应劫之后,那种虚弱会极其的明显。
  
  等到我们迁往辽东,无论我们多虚弱,那些对我们的恶意都无法跨越茫茫林海和路途降临到我们的身上。
  
  等到再有文宣二公或者昭圣王那样的天命之人出现,或者素王重返天上,那就是我们洛氏出世的时候了。”
  
  在洛晋看来,洛氏的劫难有两重,谓之天劫、人劫。
  
  天劫便是胡人昌盛而洛氏逆天,要受天谴。
  
  人劫则是那藏身在人心中的欲望和恶意,对洛氏的垂涎和贪婪,洛晋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的,他是持性恶论的人,迁往辽东便是为了躲避人祸。
  
  ……
  
  燕国一战而下并州,使魏国和汉国震动不已,尤其是魏国正要征讨河东,极其担心燕国出并州夺走河东,若是将春秋时晋国最精华的河东夺在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如无数人所说的,西秦之势的确强大,进可攻,退可守,乃是争夺天下最有利的地理位置。
  
  但前提是,三晋不能统一,否则西秦就永远只能是西秦,更不要说燕国所据有的可不仅仅是三晋之地,而是加上中山、燕这两大块土地。
  
  最恐惧的还是面对燕国除了黄河无险可守的汉国,冀州几乎完全暴露在燕国铁蹄之下。
  
  毫不夸张的说,在冬季黄河结冰的时候,燕国的骑兵能直接到汉国都城下打草谷后离开。
  
  凛冬城的使者是洛襄的儿子洛豫之,他一路南下,第一个所到的自然便是燕国。
  
  正逢慕容承光以功封辽西王,登基篡位走到了最后一步,待洛豫之将来意说罢,慕容承光微微笑道:“鲜卑凶悍,毁灭神庙,不尊素王,人人得而诛之,昭公相邀,承光不胜荣幸,不过以我两家之力,恐怕无法面对整个鲜卑。
  
  还请使者回禀昭公,若是昭公愿意,燕国愿意和洛氏一同出兵,乘鲜卑单于暴毙混乱之际,先断鲜卑辽东一臂。”
  
  慕容承光同意后,洛豫之便继续向南走,慕容承光望着离去的洛豫之,微微负手笑着,他的近臣疑惑问道:“大王,您不是准备征讨汉国,夺回冀州之地吗?
  
  怎么现在同意了洛氏的联盟请求?”
  
  慕容承光微微笑道:“据有幽并,冀州之地,乃是囊中之物而已,汉国在冀州屯驻重兵,就是感受到了这种危险。
  
  既然汉国有此感应,那我大燕便陪他玩玩,就让它屯驻重兵,我大燕铁骑引而不发,让汉国空耗粮草。
  
  洛氏前往汉国,邀请他们讨伐鲜卑,谁敢同意,就算是英侯恐怕也不敢同意,毕竟他不知道我燕国到底是什么想法,会不会在他进入燕国后,直接将他们的军队全部狙杀在燕国境内。
  
  洛氏也不能给他这个保证,因为我大燕不是洛氏的下属。
  
  汉国那个皇帝也不是英主,而是一个平庸的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比他那个优秀的父亲活的更久,不惹事。
  
  但在这个大争之世,他不够格。
  
  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汉国皇帝拒绝洛氏的联盟请求,楚国更是如此,离草原实在是太远了,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去为我大燕和魏国清除敌人呢?
  
  魏国,这是唯一可能会同意的,毕竟鲜卑国攻占西域后,威胁到了魏国的河西走廊,同样威胁着魏国的北方边境。
  
  但现在魏国竟然还准备征伐河东郡,这让本王有些不明白,他们是不将鲜卑放在眼里吗?”
  
  听到慕容承光的分析,燕国群臣诧异道:“大王,若是魏楚汉三国都不参加,仅仅只有我燕国参加,那是不是有些……”
  
  慕容承光摆摆手,带着一丝肃穆说道:“你们的眼界还是太浅。
  
  我燕国和鲜卑间,没有深仇大恨,但是却有利益气运之争。
  
  大鲜卑山所出源流,只有一脉能成为胜者,要么我们败,然后臣服于他们,要么我们赢,他们臣服于我们。
  
  这与另外三国不同,大鲜卑山的子嗣只能有一个国家兴盛,我们必须要将他们彻底踩在脚下才行,成为唯一的正统才行。
  
  击败鲜卑后,洛氏人数稀少,不可能会接纳大量胡人进入凛冬城,胡人也不可能生活在那里。
  
  毕竟至今为止,我仍旧不知道,洛氏是怎么在凛冬城生存下来,而不造成大量死亡的。
  
  那么能够接受草原以及人口的,只有我们大燕,就如同承接宇文部一般,大燕的实力将再次迎来急剧的膨胀,等大燕整合了草原和幽并,十万甲骑南下,谁能挡我?”
  
  慕容承光说到这里,燕国群臣都有同感,当然燕国南下,不就是燕人无数忍受辽东的苦寒,每逢寒冬时,都会有人冻死,凛冬城可是在前燕都再往北千里之遥啊!
  
  那个地方有多冷,简直无法想象,洛氏是怎么活下来的,真是稀奇。
  
  而后便被慕容承光所说的前景所震撼,十万甲骑,那是先汉在国力最顶峰的汉孝武皇帝时期才勉强达到的。
  
  那个时候的甲骑成本相对比较低,还有大量的皮甲。
  
  若是能在这个时代,真的能有十万铁骑,慕容承光将会被戴上天子的冠冕。
  
  慕容承光振奋道:“况且大燕和洛氏的力量未必就不能和鲜卑争锋,发生在西域的事情你们没有听说吗?
  
  鲜卑单于竟然直接死在一剑之下,和当年董卓之事,多么的相像。
  
  洛氏的确是有一些我们所不能理解的手段,从使用的频率来看,或许不多,但应该还有,只要还有,就有大价值。
  
  洛氏本身的实力也很强,凛冬城据说有将近十万人,不算行将朽木的老人和没有战斗力的妇孺,按照五分之一算,十几岁到五十岁的男子差不多有两万人。
  
  其中有三千敢战士,以及其他青壮所组成的军队,留下种地和渔猎的人,抽调七八千人出征没有问题。
  
  再搭配上胡人的辅兵,这份战斗力,如何都算不上弱,只要不像神庙军那样遇到鲜卑主力军团,足够用。”
  
  燕国群臣都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望着慕容承光,那眼神似乎是在问,为什么大王伱对洛氏研究的这么清楚?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好的想法?
  
  凛冬城那地方可没法派军队去,大王你要谨慎啊。
  
  慕容承光自然感受到了这种视线。
  
  对洛氏了解的这么清楚,自然是有原因的,但那便不必说了。
  
  总之他是个正常人,不会去对一个躲在深山老林,冰天雪地中的隐世家族有什么不妥帖的想法。
  
  燕国臣子已经被说服了,慕容承光则在盘算着,无论是进攻鲜卑,还是进攻汉国,再有一场大胜,甚至都不需要他去逼迫,恐怕燕氏自己都会主动禅位了。
  
  ……
  
  洛豫之从燕国蓟城离开后,就一路往奉高而去,在他还没有进入奉高时,就先见到了洛原,洛原和洛豫之的父亲洛襄是同辈,洛豫之径直躬身施礼道:“叔父安好。”
  
  洛原多年未曾见过族人,颇为欣喜的拍了拍洛豫之的肩膀道:“辽东果然是锻炼人体魄之地,真是好男儿。”
  
  二人一边走,洛豫之边说道:“叔父您这样的人,才是好男儿,小侄不算什么。”
  
  洛原微微感叹一句道:“什么好男儿,不过是个裱糊匠而已,今日我来此接你,是担心你进了奉高城,找不到愿意接待你的人,你见不到皇帝陛下的。”
  
  洛豫之闻言顿时心中咯噔一声,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洛原,洛原微微点头,示意的确是如此,压低声音道:“天下四国中,以我大汉国土最为肥沃,人口最多,但实际上却占尽劣势,我大汉是唯一一个没有山川之险守卫国土的国家。
  
  魏国的关中四塞,可抵百万雄兵;楚国的襄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淮泗没有水军根本就越不过去,还有长江天险;燕国据有山川便利,在大平原上,又有骑兵之利。
  
  大汉三面受敌,仅仅驻守在外的军队就达到了三家总和,处处都要防守,这就是大汉的现状,自先帝以来,我大汉便时刻防备,尤其是在徐州大败后,几乎是杯弓蛇影。
  
  家族想要联络皇帝出兵,恐怕很难,汉国的军队,每一支都不能妄动。
  
  最多只能派遣一支聊胜于无的偏军参加。
  
  想要大军出动,我只能说,除非在皇帝的面前降下那种无与伦比的神迹,让他不敢拒绝。
  
  仅仅不敢拒绝还不行,还要让他放心参加联军,不必担心汉军突发意外。
  
  北方燕国的那位辽西王,一直都对大汉虎视眈眈,五年前率领着两万余骑兵一路杀到了黄河北岸,虽然未曾攻克城池,但却掳走了数万百姓,陛下深恨之。
  
  只要有他在,陛下大概率是不会信任联军的。”
  
  洛豫之没想到刚刚到汉国就得到了这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但毕竟来时就做过心理准备,他同样低声问道:“叔父,神庙被毁,难道汉国中,就没有躁动?”
  
  洛原道:“自然是有的,不仅仅是民间,朝廷也第一时间就向鲜卑发国书斥责,但鲜卑单于都死了,国书恐怕没人看。
  
  若非有家族一剑千万里斩杀单于的传言流传到国中,恐怕朝廷的反应比这个还要小。
  
  那一日兄长在迁徙前所说的话,可真是没错,人心之易变,如滩涂之流沙,江河之溺水,易散而难聚。
  
  家族才迁走将近二十年,一代人而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还是有我在朝中,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
  
  伯父决定将家族迁走,可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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