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亲征 (第1/2页)
六月廿三,金陵。
朱元章正式启程,率领金吾、羽林等各位亲军两万人,北上汴梁,计划亲自指挥大都之战。
因为至少离开三月,老朱提前做了很多安排。
第一个就是从西线调回了征戍将军、荣禄大夫、右御史大夫兼太子右谕德邓愈,统管留守金陵的三万亲军,镇守中枢。
已经官至从一品的邓愈今年其实只有31岁。
投靠老朱时,邓愈才18岁,却已经是万余义军的首领,这些年东征西讨,不仅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和老朱之间,其实还有着一份近乎父子的情分存在。
因此可见亲信。
除了邓愈这位镇守武将,老朱还诏谕左相李善长、中书参政杨宪、中书参政傅瓛、御史中丞章溢、翰林学士陶安等各司其职,母得懈怠。若有紧要事项,或启皇太子定夺,或遣人驰奏汴梁。
看似平常的一份诏令,其实足够让人嗅出很多的不平常,最大的不平常之处就在于,往昔老朱亲征都能大权独揽的左相大人,这一次,明显没有了那么大的权力。
毕竟只看诏令中这些人,或者集庆勋旧,或者来自江西,或者浙东文臣,各自几乎都代表着一个群体,没有哪位是完全依附左相的。
即使镇守武将邓愈,祖籍泗州,也非淮西一系。
泗州在元廷统治时期位于淮安府境内,隶属江北淮东道。因是朱氏祖坟所在,去年才划入临濠府下辖。
对于老朱的安排,没人敢公开议论,不过,一些文臣私下难免琢磨,觉得老朱从藩镇转向帝王的速度,实在有些快。
上位者,对臣下过于信任,或者过于不信任,其实都非好事。如此制衡之道,才是一个合格帝王该有的驭下心术。
于是又有些联想。
皇帝陛下已经懂得制衡左相了,那……明州的某位,也不能太过放纵啊!
……
六月廿五,明州外海。
夏汛结束,营海司通知,忙碌两月的数万士卒民夫,放假十天。
不过,有些人却不能休息。
眼前海域,距离定海两百里外,嵊泗列岛以东,黄大洋以北,营海司测绘舆图上标注为黄泽洋,其中地标是浪岗山岛。
明州渔民有个顺口熘。
浪岗三块山,上下十万难,家里有碗薄粥汤,宁死不上浪岗山。
三块山,是指浪岗山及附近另外的两座小岛。
至于顺口熘的内容,浅显易懂。
放在后世依旧属于近海的这片区域,这年代,如同北边长江口外的佘山洋一样,黄泽洋,也是渔民轻易不敢涉足的险地。
营海司要做的,就是突破。
当下,胡惟庸站在一艘营海司下属千料海船的船舷边,看着周围营海司吏员忙碌着测量水深,并即时在舆图上进行标注,而周边,还有数十艘大小船只,正在尝试拉网捕捞。
即使最近几日已经习惯了船舶的摇晃,胡惟庸还是本能地对周围一片茫茫无际心生畏惧。
若是可以,胡惟庸不想出海。
不过,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份差事,胡惟庸也明白,自己没有那位营海使小大人的待遇,挂了营海副使的职位,就不可能不出海。
就像这次,那位营海使小大人根本没有问问他和吴良的意见,就直接做出了决定,让他们两个带队进行这次勘测。
相处短短几日,胡惟庸也颇为感触。
表面上还不到十五岁的小少年,那份心智,却好像已经活了几十年,见惯世事。
因此,别说在那小少年面前湖弄甚么,甚至,小小的一个孩子,却似乎天生带着一份上位者的气质,让他不得不下意识听从对方的各种吩咐和安排。
突然被任命了这样一个职位,虽说官职从正三品的太常寺卿降到从三品,但,胡惟庸内心是高兴的。
太常寺卿,在主公登基之后就成了一个闲职。而这个从三品的营海副使,只看那位营海使小大人在这明州的各种风光,即使自己到了泉州,与对方不能比拟,也可以想见实权之大。
而且,还能很容易做出功绩。
只要有了功劳,将来,还愁不能更进一步么?
当然,其中也有问题。
关键就是,自己和左相,算是分道扬镳了。
之前得到这份任命,胡惟庸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再主动去拜访左相,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因为,他总觉得,皇帝陛下应该在盯着自己。
胡惟庸同样能感受到皇帝陛下对左相的疏远,就像之前,汪广洋从江西行省参政转任为山东行省参政,胡惟庸立刻就盯上了那个职位。
】
可惜,皇帝陛下宁愿让江西行省参政空缺,也没有给他。
当时胡惟庸再次去拜访了左相,希望李善长帮忙说项,私下里还悄悄打听了一番,有传闻说,皇帝陛下似乎希望与他一样都是正三品的翰林学士陶安去担任这个从二品的行省参政。
不知为何,又打消了念头。
因为太过关注,胡惟庸也难免斟酌,因此有所了悟。
大概率还是因为左相,皇帝陛下才没有将陶安放任地方。
陶安属于集庆老臣,不仅曾经在地方任职,拥有治政经验,而且饱读诗书,参与过很多朝廷律法政令的制定,能力很强。
关键是,陶安与左相,并非一路人。
顺着这条思路,再看杨宪、傅瓛、章溢等人,事情也就再明显不过。
因此,当得到这个营海副使的任命,胡惟庸其实也迟疑了许久,到底还是做出了决定,主动与左相切割。
这决定并不容易。
两人不仅都是定远人,天然有着同乡之谊,而且,这些年,胡惟庸也在左相身上投注了许多,这一切割,之前的各种经营,前功尽弃。
总之,从依附一个宠臣到依附另外一个宠臣,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得不这么做。
想到这里,胡惟庸不由转头看了看船尾上舱甲板顶层的吴良。
这位,才是真有趣。
手持一支单筒望远镜眺望四周许久的吴良刚刚放下这神奇的小东西,直觉敏锐地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扭头过去,见是胡惟庸,只是微微点头。
吴良不喜欢胡惟庸,觉得这人太势利。
不过,也没有故意交恶的意思,反正,两人过些日子就将各自上任,今后少打交道就是。
听身边吏员汇报了一些这片海域的情况,吴良换了个位置,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或许是刚刚胡惟庸注视的缘故,让他思绪也有些跑偏。
对于突然而来的这个营海副使,吴良也是没想到的。
不过,前些日子,忽然被主公召去了金陵,又当面训斥一顿,吴良还以为自己要被闲置,还做好了打算,征战这些年,或许,恰好也可以歇一歇,读读书甚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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