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异类 (第2/2页)
这件事朱塬也知道,方礼几个在海捕之前就提过。
根据测绘,比如嵊泗列岛外海的带鱼渔汛起始区域,距离嵊泗列岛还算近一些,但却是已经离开了定海超过300里距离。
若不是官方组织,往年的时候,即使是相对风平浪静的冬日,那么远的外海,也是这个年代的捕鱼禁区,除非不得已,不然很少有渔民肯跑那么远。
再说整个渔汛,基本也都是在舟山群岛外围。
或许后来的三五十里距离不算什么,机动轮船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当下,不顺风的时候,可能就是一天。
总的来说,这次冬捕,营海司是相当保守的。
要不然,两三个月时间,全力发动,整个冬汛,突破百万担的鱼获进项都不是问题。
这番保守策略,其实也是朱塬批准的。
第一次冬捕,主要是积累经验,稳妥为主,毕竟时代不同,万一出什么大状况,后悔莫及。
这么又说了一会儿话,感觉有些累,朱塬适时打住:“既如此,就这样吧,稍后午宴我就不出面了,你也帮着招待招待,还有,吃过饭,可以找你姐姐说说话。”
黎圭答应着,起身又是一揖:“文衡告退,大人还要保重身体。”
你会客气的啊。
嘴角勾了勾,朱塬点头:“去吧。”
等黎圭离开,等在偏厅的留白走了出来,扶着自家小官人上了等在后面的肩舆,一路来到内宅。
这边已经摆好了饭,写意几个侍候自家小官人吃着,又说起,之前吩咐取来的几样青花瓷器,内库那边已经送到了。
朱塬来了兴致,当即让人搬过来。
这么一边吃,一边欣赏。
元青花啊。
朱塬知道,后世元青花炒作的成分很大,甚至,为了炒作,业界还炮制了很多假消息出来,比如某个着名的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卖出了8亿这种,完全的扯澹,人家南京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拿给你拍卖?
谁敢卖?
谁又敢买?
不过,元青花值钱,那也是真的,即使破亿的几个有水分,但一些精品,数千万级别的拍卖价,也是非常普遍。
之前攻破大都,除了被一锅端的元廷皇室,皇族和勋贵的资产,也算是被老朱一锅端。
当初回来时那浩浩荡荡的船队,内里好东西可是真多。
说起这个,老朱节俭是真的,但,守财,也是真的。曾经关于这一段,其实就有马氏的念叨,元廷那么多珍宝,陛下可不要沉迷其中啊。
因为钟表‘刻漏’的事情,朱塬要来了一份单子,最近抽空一直在浏览。
这里又不得不说起至正帝。
关于‘木匠皇帝’,提起这个词,很多人立刻会想到朱由校,不过,某种程度上,至正帝也算一个‘木匠皇帝’,当然,也不精确,说是‘工匠皇帝’更合适一些,因为这位也很喜欢制造各种精巧器具。
比如之前相当于钟表的水晶宫刻漏。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奇巧珍玩。
不过,相比水晶宫刻漏,其他的,给朱塬的联想主要只是背后的工匠。
不得不说,元廷一方面压制匠户的社会地位,另一方面,通过压榨,也着实刺激了匠户的创造性。
就说大都那边,全国聚拢起来的大批精锐工匠,制造列表五花八门,其中很多,用后世的话语来说,就是真正一般人想用都用不起的奢侈品。
朱塬已经给老朱上书,之前带回来的三万人还不够,大都的所有匠户,都必须送来金陵。
到时候……
那可是一大堆新公司啊!
再说陆续被侍从小心搬进来的五六只青花瓷器,其中一个,恰好就是后来被陪葬沐英又辗转成为南京博物馆镇馆之宝的萧何月下追韩信青花梅瓶。
坦白说,相比后世机械化精密制造出来的一些瓷器,眼前这些,乍一看,绘画甚至有些粗糙。但,朱塬知道,这个年代,这就是青花瓷的最高工艺,乃至无论之前的宋朝,还是之后的明朝,虽说都有青花瓷,却都无法超越。
朱塬让人把这些青花瓷搬过来,当然也不是想要占为己有。
当下,虽然也是珍品,却也卖不了太多钱。
还不如自己的玻璃器皿。
若是要传给后代,且不说能传几代,太刻意的话,将来数量太多,很难说也会不会值钱了。
朱塬看到这些,主要想到的,还是一点,文化。
文化,其实就是钱啊!
说这个是不是有些俗?
不!
如果我一个皮包,就因为出产自一个国家,一个品牌,就能卖出几十万上百万的价格,赚来大笔大笔的利润供养自己的百姓,这难道俗吗?
不仅不俗,还很实在。
非常实在。
当然了,前提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必须把自己的文化捧得高高的。
大概就是……来,趴地上,抬头看我!
就像后来有些个,我就是一坨泡菜,我也是民族文化精品。
这其实就很对。
再就是,更典型的,西方的衣服鞋履箱包,也是不断地捧啊捧啊,才终于有了后来的地位。
我就是能值几十万。
你不买,那是你没格调,你下等,你穷鬼,你连个包都买不起,你就进不了‘上等社会’圈子。
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然而,遗憾的是,也是后来的后来,就有那么一个异类。
别的国家,别的民族,都是拼命地抬高自己的文化,但,就有那么一个,因为一些历史原因,莫名其妙的,就是很喜欢贬低自己的文化。嗯,当然也不是莫名其妙,准确说,应该叫里应外合。
毕竟,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贬的低低的,才更适合不断压榨。
同样的一个包,我卖一百万,你卖一百块。
就是这种。
从经济之学角度,剖开了,这叫什么?
这叫剥削!
道理很简单,贬到足够低,才更适合剥削。甚至于,贬得久了,被剥削者,也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地该被剥削,拉都拉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