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隔街相望 (第1/2页)
这声“孟瑶”让曲云阔不禁挺直了背脊,一个醒神,看向孔克。
只见已然向着那处定定地望了好一会儿的孔克便是在此刻转回头来,问:“云阔,你看那人……是不是孟瑶?”
说话间,孔克已让车夫把车驾得慢一些。
曲云阔顺着孔克所示意的方向看去,并看到了比记忆中的那人更为沉静秀丽了的年轻女子。
那是个乍一眼看过去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特别惊艳的人。
她也并不拥有着明艳的绝色脸庞,可身上却是有着一种内敛的美,举手投足间俱是说不出的特别。远远看去,就仿若画中人一般。
孟瑶就站在街边的布庄内,怀中抱着一婴孩,身旁还站着一个笑得有些傻气的,正在逗着那婴孩的男子。
这实在是让孔克感觉到过于意外了。
那份不可思议也是明晃晃地出现在了脸上。
饶是孔克在国子监时同孟瑶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接触,他在一时之间也很难接受这样的反差。
“她……嫁人了?”
孔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看向曲云阔,却见曲云阔也是一脸的怔怔。
孔克于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孩子都这般大了,她莫不是……上回科举连明经都没考中之后……就嫁人了吧?”
恰是在此时,布店中的客人向孟瑶身边的男子唤了几声,那个笑得有些傻气的男子就立刻走了过去。看那架势,他竟像是这家店里的老板。
孟瑶则目光转向那个傻气男子,待见到怀中婴孩又哭闹了起来,便拍了拍婴孩的背,哄起了孩子。
看到这一幕,孔克不禁摇了摇头。
似是在感慨曾经与之同在国子监念书的女同窗竟已有了此般现状。
“也罢,也罢。”孔克连叹两声,而后道:“孟瑶原本就没什么远大志向。何况,当初国子监里强过她不少的女同窗,不也都成亲嫁人,而后就无心功名了吗。只是谁能想到,她好歹也是进过国子监,也正经参加过科举的人,竟就嫁给了这般庸人。”
孔克向来就不是什么谨言少语的人。在发出了那连番感慨后,他又问起曲云阔,孟瑶的父亲是什么官,怎会给女儿安排了这般不靠谱的婚事。
见曲云阔并不回答,孔克便既是叹息,又是摇头的。他在失望之下,令自家的车夫继续驾车。
但孟瑶却正是在他们的马车又跑起来的时候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视线投来的方向。
她便刚好就望到了正在看着她的曲云阔。
他们上一回见的时候,曲云阔还未考取功名,而现在他已是朝中人人都知晓的圣上新宠。
可身为曲云阔的故人,孟瑶看向他的目光却比两人上一次见面时还要淡了许多。
孟瑶当然认出了坐在马车里的人正是曲云阔,却只是同这位昔日同窗隔街相望。
她既没有眼前一亮地从布店中走出,她也没有呼喊对方的名字。
孟瑶甚至……都未有和曲云阔点头致意。她先于曲云阔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并抱着怀中的婴孩,波澜不惊地转回头去。
孟瑶的这番模样,就仿佛她只是意外看到了自己在几年前曾见到过的一个人。
仅此而已。
随着那辆马车的快速驶过,两人便就此……“路过”了。
布庄里,稍稍离开了片刻的布庄的主人取来了她的女儿喜欢的小物件,以及她给贵客准备着的菊花酒。
见到自家相公的这位私塾同窗竟还替他们抱着女儿,布庄的女老板不禁嗔道:“诶?你这人,怎么还让人孟娘子抱着果果呢?”
“不是你说要让我们果果多沾沾阿瑶的才气,好让她以后也能进国子监吗?”
“那也不能让人这么抱啊,累着了该怎么办呢?”
说着,布庄的女老板便示意自家夫君把女儿接过来,她自己则把那壶菊花酒递给了孟瑶。
“孟娘子,你家小舅当年可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神童,十四岁就考上了明经科。孟娘子马上就要考科举了,合该带上点好酒去祭扫一下。”
孟瑶向布庄的女老板点头致谢。
她接过布庄女老板递来的菊花酒,将其装进放有黄白菊花的篮子里,而后就出门骑上了她的小毛驴。
只是在要向着城外去时,孟瑶又转头望向方才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
过了这么一会儿,曲云阔和孔克乘坐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迹。
孟瑶看了一会儿那个方向,然后转回头来,也骑着小毛驴,向着这条路的另一端而去……
.
这天的孟瑶出城祭扫了一趟。
骑着毛驴这么一来又一回,本就耗时间,再加之孟瑶去看小舅时在那儿待了好一阵子,待到她回到国子监时,天色已晚。
今日本就是国子监的沐休日,再加之科举将至,许多人都已在得了允许后回家温书去了,故而今天的国子监比起往日来,要冷清不少。
但孟瑶却在走近她住的那间院子时,听到了一阵陌生的琴音。
这可真是新奇的感觉,分明周遭的一切都是她日复一日地见到、并且已然熟悉了的样子,但就因为多了这阵琴音,连路边的野花野草都显得与往日里的不同了。
尤其……这还是一首能展露弹琴者心绪的琴曲。
那并非是少年得志的畅快肆意,也不是她早已听腻了的优柔婉转,而是清澈的茫然与无措。在几次转音间,还透出了藏得并不怎么好的不甘心。
一首不知是由何人弹出的琴曲,竟是帮孟瑶在这特殊的一天回忆起了她在某个时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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