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诉严势谏士惜公意 (第1/2页)
皇都远郊,汹江奔涌。
楼船以两侧各二十排粗链束定于江面,船舷护围甲板上静置的张张矮案,满座宾客端态敛神跪坐。
高处雀室内,暮阳光线自半扇雕花窗牖处斜透而来,案前烟沉雾罩,缱绻缠绕着窗畔人的曳袖长裾,衍作一室雍美尽态。
楼船外广岸肃穆,重甲方阵列布远近视野,卫兵戟盾相交,双击铮声。
“中秋观潮,楚家一并在城郊军演,楚家女郎掌军腕严,却反得私兵兵众拥戴。”
几名谏官立于郊丛观望谈议。
谏大夫望着悬捆在岸边沿排玄旌高杆上曝晒了半日的近二十具整尸,胃里翻江倒海,险险失态作呕,“这位女家主得军心,楚家子弟却是如履薄冰,那些都是皇都楚家主脉内,各个违逆分支的领头儿朝官罢?她就把族亲挂在军旗上曝尸,也不怕百年后地下难见祖宗。”
旁侧议郎亦感晦避目,“重视兵众高过重视族亲,酷律严刑,丞相这位女侄倒是好一番蛇蝎心肠,她叔父的仁德她是半点没遵承。”
光禄大夫却驳言:“哪关蛇蝎与仁德?乱军纪者不论贵庶,楚姓门阀子弟亦厉惩。门阀首位的世家大族,家主能有此公心,何尝不为州郡生民之幸?”
楼船之上,延列不清具数的槌手逐层止动,震荡的鼓点渐落,顶层雀室处,对侧跪坐的侍婢直身卷起墨漆帷帘。
沉肃中,一角紫裾漾过横槛,敛眸踏出内室的年少女子姿容艳冶,玄紫直裾之上宽袖鎏金,八璜联珠组玉佩压于前襟,垂悬在颊侧的漆发从双耳下穿过,以四支雕功栩栩如生的牡丹血玉钗并作低髻半束,眼睫掀起间,极致夺目的殷紫流光亦不及她之长凝。
如血残阳赤霞之前,楚令昭俯望岸众,身临烈晖,仿若神祇堕落于九炽业鼎,殊色威仪。
“家主。”
雀室外满座齐言,伴船之宾拜身作礼,幕僚门客、私兵众将、楚姓内族,楚家各域凡掺会于此皆为才首,入目无不为要员。
众宾拜礼相向上首,楚令昭神态沉静,稳步迈下层阶,行至船头近角,她拿过甲兵奉来的厚重长弓,持重握而搭羽箭,将弯弓拉满,视线锐利望指江缘外犄角处高塔内的鼓心。
楼船百尺外,与高塔顶鼓之间又隔七座江石,每座江石亦间隔百尺,石上插竖高杆托举铁环,环孔仅将将可容一箭穿过,偏离半寸即箭矢或受阻或不中顶鼓,而唯有正中顶鼓中心,才可射落绑在鼓背侧的铜锁。
中秋观潮,以射落盲锁为头筹。
“听闻此次参与军演的兵卒无不为千里挑一的精锐,当着精锐兵众的面,越江穿七孔射鼓背盲锁,但凡出点岔子没射落铜锁,岂非丢军心又损颜面?着实太冒险。”谏官们远观着摇头。
江岸边,重甲军卫众目睽睽,楼船头处,楚令昭三指松弦之瞬,箭矢离弦破风,越过宽江八百尺精准穿过七孔,高塔尖中顶鼓乍破,箭矢刺鼓正心而过,不偏不倚直击鼓背捆束的铜锁。
铜锁坠江,激浪千重。
玄旌之上,曝尸临浪愈显威慑。其后重甲精锐驻械击地,兵器凌声震溢江岸,气势磅礴,潇风肃敬。
严饬上下军纪,堕锁为英。
远郊处几名谏官立即没了质疑,略不自在地将头偏向一旁。
……
与此同时宫城之外,两位白衣小侍走到软轿侧边,拱手道:“殿下,都办好了。”
二人自幼相随,于北疆时便接到太子不留东宫的意思,提早带宫人随侍们从北疆返回皇城,专为提前将一应事务安排妥当,现下引着太子去往宫城外另设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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