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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欣喜

(1)欣喜 (第1/2页)

妈妈拉开窗帘,边拾起韩琪东丢在地上的衣裤边抱怨着丈夫的无能。并一把掀开被子一角提醒韩琪东起床。
  
  胡乱洗把脸,韩琪东眯着眼睛坐在茶几边,抓起馒头,机械地嚼着,手上胡乱按着电视遥控器。
  
  “妇婴医院打扫卫生的王姨回话了,那个小护士不同意。嫌你太闷了。你王姨也是,话也不会说,多说和,她可倒好,一个鼻孔出气。。。”妈妈唠叨着。
  
  “粥还没喝那。”出门时,妈妈对韩琪东嚷道。韩琪东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瞒犊子。。。”
  
  通勤大巴里空气沉闷压抑,味道复杂怪异。除了单调的马达声,听不到任何声响,车窗外天还没完全亮,模糊的街道一晃而过。40分钟后,韩琪东站到办公楼前,看到含苞的杏花曼曼娆娆,透着纯纯的青萌与初涩。心头掠过一丝欣喜。
  
  “你肝虚肺滞,阙户失和,印堂发暗,近期切记谨言慎行。”韩琪东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周大仙对他说。周大仙原名叫周新,2001年和韩琪东同时来到宏伟区公安分局,是吉林大学化学工程专业和考古专业的双料硕士生。而他真正进入分局的原因是其改进了一套人脸识别系统,从而提高了公安部天网工程的效率。同时中医世家出身的他还是OPP乐队的主唱。没错他就是奇葩。分配寝室时,韩琪东和他又成了室友,平时一起喝酒,一起踢球,唯独很少一起住在宿舍。因为韩琪东是本地人,经常回家。而周新的夜晚又极其丰富。
  
  “嗯,你再给我好好看看。今天早上到现在我一直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呼吸困难,脖子后面也老是感觉有诡异的阴风!难道我--”
  
  似乎被韩琪东的形容吸引了,一脸傲慢的周新端详了韩琪东一会儿,说:“你毛衣穿反了。”
  
  “哦。谢谢。你说的有道理,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而且一直做一个异常清晰的梦,我梦见自己从新运大街西段的一个墙上贴着花花绿绿广告的高楼门洞走进去,可是你知道那里是轴承厂的家属区,一水儿的平房根本没有高楼。在门洞的对面是一个车棚间壁出阴暗的小卖部,前面围着一群在吃零食的小学生,车棚的对面有一家一楼住宅改成的看护班,住宅南面的阳台被改成一个门,原来的草地被铺上水泥,一张破旧的沙发靠在黑色的栏杆上。沿着楼间的窄路向北直走,会看到一栋6层的板式楼,临街的一组一楼是诊所,干净利落的李阿姨是这家诊所的主人。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她姓李的。就仿佛我在哪里生活过一样。入户门在楼的北边,绿色的单元门扇晃晃悠悠地挂在门帮上,改造过的暖气管线裸露在走廊里。上到六楼会看到一张绿色的旧门板依着顶楼的直楼梯搭起一个堆放杂物的平台。打开飞云进户门,迎面是一个精致的、黄白相间的壁炉,壁炉的上方是一副大师的水果静物写生。橘黄色的榉木地板铺满整个房间。头顶是一盏古绿色的盔式吊灯,西墙壁是一整面穿衣镜。右手的玻璃拉门里是客厅,白色的藤沙发,缀满画框的墙壁。对面两间卧室的过廊处挂着一副写着心正行端的字幅。月光透过绯红色的窗帘缝隙浅浅地照在床头,床头上的景泰蓝泛着幽幽的光,我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一个鼓着小嘴的小女孩睡得正香,我是谁?这是那?我正想着的时候身下突然传来一股暖意,伸手一摸湿湿的,这时,那个小女孩翻了个身挪到旁边继续睡。随即我闻到一股骚味,哇,这孩子尿床了,还居然知道自己挪到干净的地方去睡把我撇在尿窝里。我扯过一张小被垫在身下,继续睡。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发现一只小脚丫放在我的嘴边。原来我是被脚丫子踹醒的。”
  
  “然后那?”
  
  “没有然后,我醒了。妈妈叫我吃早饭。可是哪个梦太真实了,我的鼻子里现在还残留着尿骚味。”
  
  周大仙若有所思地看着韩琪东。“你确定不是被自己的尿憋醒的。”
  
  “当然。”
  
  周大仙伸出手握住韩琪东左手的小手指第二指节处。片刻,问:“类似的情况还有什么?”
  
  “恩,比如,我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个人,然后,就真的会在街上偶遇他。还有,我第一次去某个地方的时候,偶尔会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多年。。。”
  
  说到这里,周新突然嘿地笑了一下。
  
  “怎么?”
  
  “我们都在试图用自己熟悉的逻辑思维和习惯来解释世界,事实上,我们每个人对我们身处的空间知之甚少。我们的世界存在着不可理喻的荒谬。”
  
  韩琪东若有所悟。但表示不懂。“在我看来这个世界现实又平淡,即使你是神仙我是凡人,生活又有什么不同。”
  
  周新不说话,从更衣箱里掏出一个水晶球说:“至少我知道你的未来。想看看你未来的妻子现在的样子吗?”
  
  韩琪东连忙向水晶球里面看去,“什么都没有啊!”
  
  “有时候,眼睛会阻碍我们看到世界真实的样子。水晶球不是这样用的。把手放到上面,闭上眼。看到了吗?”
  
  “乌七八黑的。不过影影糊糊的好像有影像,能再清晰点吗?”
  
  “你需要一根天线。”周新说着把一个银针灸进韩琪东的百会穴。慢慢转动着。“现在那?”
  
  “有了有了。街头人来人往,却有一个人静止不动,一定是她。我看到了,是一个女孩,我不认识她,白色的T恤衫,牛仔裤,双臂优雅地抱在胸前,她有一双清澄、乌黑的大眼睛,流露出倔强和任性,柔顺光泽的长发里夹着一条缀满蔷薇花的黄头带,一起垂在她的肩头。看,夕阳笼照着她优美的身体诱幻出淡浅的白色的光晕,使她仿佛拥有了主宰心灵的神奇力量。她好美啊。你一定是在骗我?”
  
  “哈哈,命中注定。”周新笑道。拔出银针。
  
  韩琪东揉了揉眼睛。缓缓地问:“那我们是怎么开始的额?”心里迷迷糊糊地想:她会喜欢上一个看不到前途的警察吗
  
  “既然已经注定,何必急于一时。”周新笑了笑。
  
  “对了,大仙,我还看到了一个人,是陈白。他也在水晶球里。”
  
  周新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心中暗想:“水晶球中的幻影是彼处空间,不可能与真实的世界发生交叉。莫非陈白也是个异能者。”
  
  沈可欣站在星巴克的橱窗前欣欣然地向满天彩霞望去。一会儿,一个从容的微笑流出她的唇边,使她的面庞洋溢着一种迷人的疏离的美。
  
  韩琪东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编排着他和沈可欣的开始,有浪漫的、忧伤的、仰或是史诗的,但它的发生皆不如此。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突如其来。韩琪东从未成想过他和沈可欣会有如此长久的交集、会经历那样多的历程、会有始料不及的结局。
  
  事情起于一个佛教密宗的传说:被禁锢的七世活佛将横空出世,并统一往生三界。于是信徒们蠢蠢欲动。个别区域发生了小规模的骚乱。省局统筹部署警力,我和陈白被安排到黄宁协查。
  
  陈白,男、28岁,身高175cm,,体重95公斤,圆脑壳,狮子鼻,厚嘴唇,不苟言笑,甚至有些阴沉。二级警司,他是市局里最具领袖范儿的“非领导”,与局领导同行时多次出现将他误认为“最高首长”而将局长当成跑龙套的现象。因此,谢局长曾开玩笑道:“跟小陈的气质相比我们的班子成员都成了拎包的马仔。定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有小陈在场,大家一律走在他后面,免得让接待人员糊涂。”大家都乐了,只有陈白不乐。
  
  黄宁地处青藏高原河湟谷地、南北两山对恃,是个宗教气息很浓的地方,伊斯兰教、回教、佛教、基督教、天主教五大宗教并存,其中佛教和伊斯兰教的影响尤为深远。信仰伊斯兰的男人大多戴一顶白帽;女人则用着宽大的头巾将顶、颈、肩整个包裹起来,仅露出面具一样的脸,皆浓眉大眼,目光坚定而纯净。傍晚抵达黄宁时兴致高昂的我拉着陈哥去喝酒。他推脱身体不适,要先休息一会儿再去,并提醒我将酒买回宾馆喝。我为了体验纯正的民族风情,七拐八扭地在胡同里找了一家写满回文的饭店坐下来,要了一盘羊排,十根肉串,开吃!羊肉的味道那叫一个地道。香得我差一点将自己的手指头咬下来。食欲大开时酒瘾难耐,我比划着酒瓶的样子,结果,上来的不是油盐酱醋就是饮料。最后,我模仿醉鬼东倒西歪。老板才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立马黑线。义正言辞地向我长篇大论,我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到:伊斯兰教义是不允许喝酒的,喝了就是不敬。哼,他奶奶的,可以娶四个老婆的竟然和我讲纯洁,真是纯---属虚构。但看到周围那些埋了巴汰的伊斯兰面孔上舍生取义的神情,我估计我这个共产党的异教徒如果坚持喝酒会比萨达姆死得还憋屈。于是,我顿开茅塞,恍然大悟,并表示幡然悔过。虔诚地仰望乌黑的棚顶大声的祷告:“啊。你在吗?请你像宽恕我们单位里那些整天喝得五迷三道的,却自称回回儿享受着食堂牛羊肉小炒的俗家弟子一样,放过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甲所犯下的罪过吧!”我自以为演技了得,台词无人听懂,却不料被一句带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断喝。“你胡说八道些撒子。”错愕中见几个小伙子已经抄起了木棒。玩真的。是你们逼我出绝招的,我假意翻找东西却掏出警官证和手枪。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重,刚才怒气冲天的坏蛋停住脚步,并惶恐地后退。我暗暗得意:小样,知道害怕了吧,警察也敢惹。一阵含糊的嘟囔声在人群中响起,惊恐和疑惑的神色像传染病一样在众人的脸上蔓延。紧接着人们纷纷在我的面前跪下并匍匐在地。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我惊呆了。难道警察在本地的地位这么高吗?不对!我顺着大家敬畏的目光转头望去,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人—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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