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王国会议 (第2/2页)
使者走上王座,将其交到国王手中,供其查阅。
‘致伟大的沿海之王——莫格尔·格兰茨一世,威武的您与教皇之间,已有多年未曾谋面。’
‘今日教廷于您急报一份,世界灾厄即将来临,亚尔达曾降临一大灾厄,现今逃得一劫。’
‘此灾厄关乎人族存亡,据亚尔达分教区传报,灾厄之灵已达人世,其名唤恶魔,为世界公敌。’
‘教廷将于三日后派遣使节,前来贵国共商大事,以备未来之患。’
国王将这叠纸张对折,塞到了一旁的使者手上。
“诸位,教廷来信,说是【恶魔】已经来临,要于三日后派使节来访我国,共商大事……”
国王不紧不慢地说道,他的半边眉头微微挑起,手中权杖一起一落。
“如若余说,真是笑话!”权杖落地,清脆的响声传遍大厅。
“恶魔,那是爹妈哄骗孩子的借口,是人逃避现实的工具罢了。余已登基三十六年,何尝见过什么恶魔?”
“陛下圣明!”
群臣响应着王的意志,或许他们心里也都是如此。
“这些年来,教廷收取着诸国供奉,以慰其所谓【神明】之意。”
“今年,大陆上的各国,无论是土地收成,还是贸易发展,皆停滞不前。东有流寇猖獗,西为无边大海。”
“南方桑纳群岛,终日战争不断,内政紊乱。唯有冰海,便是海上贸易的最终选择。”
国王走下王座,手中的权杖一下一下,随着步伐敲击石板,每一声都打在人的心里。
“龙族与人从不交流、亦不交易,诸位,余问你们,若余是教皇,会怎么做?”
国王反问诸大臣来,众人一时哑口无言,或许,就算清楚,这时也不能说。
“余若是教皇,必利用教派之势,找千百般各种理由方式,从诸国身上夺取利益,甚至不惜发动战争。”
“因余是教皇,余掌控教廷,而教廷掌控民众之信仰,因此无论战争与否,大概率将屹立不倒,余则坐收大利。”
国王抬起权杖,指向那尊王座。
“余若是教皇,可以轻而易举将这座上之人挫骨扬灰,因余的权利极大。”
“诸位,都站起来。”
国王一声令下,诸多臣官缓缓起身,国王与他们站在一起,此时他们平视彼此,不分高低。
“余在位三十六年,从未自傲自满,也不会受他人摆布,明白了吗?”
“外交大使听令,三日后,来访使节由你负责接待,对于相关调兵遣将之事,若有提及,一概不知!”
国王下达令旨,再度走回王座。
“是!遵命,陛下!”
人群之中,一名红衣男子鞠躬行礼——他便是那外交大使。
在这一刻,有一个年轻稚嫩的声音,提出来了首个异议。
“父王,并非如此,恶魔是真的!”
众人皆是一惊,闻言向着源头望去,那是个身着礼服的金发少年,他们也都清楚,那便是第三王子——艾尔杰。
“王子殿下,现在是朝会期间,不是玩耍的时候。”一旁的侍从提醒道。
“我没有玩耍!父王,我是认真的,恶魔是存在的!”
又是一句,同样的话,却掀起不一样的涟漪,犹如小石砸入湖泊一般,平静的湖面瞬间炸出波浪。
“艾尔杰,你虽是余的子嗣,但你要对所说的话负责;这里是朝会,不是庭院,你明白吗?”
国王拿起权杖,对着自己的孩子厉声呵斥。
“我明白,父王,我对我的话负责,恶魔是存在的。”
“那好,艾尔杰,你说恶魔是存在的,那么你在这大殿之上,如何证明你的话是属实的?”
国王只说一句,便将艾尔杰完全压制,无话可说。
没错,恶魔是不可证的,哪怕拿出魔剑来说,那也不过是剑灵罢了,属于物件生灵智,隶属魔兵。
魔兵,可与那恶魔相差甚远。
恶魔不在世上存在,因为它不属于这个世界,它生存于世界之外。
这一刻,艾尔杰的心中传来一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傅!
‘你犯蠢了,艾尔杰,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米迦勒的声音于心头浮现,艾尔杰闻言一愣,他未曾想到,自己的师傅竟然亲自出面。
‘师傅,我哪里做错了?’
‘你在凡人面前,提及超然之物,这便是你的错,也是你的愚蠢,艾尔杰。’
师傅的声音,是第一次这般低沉失落,可以听出,他很失望。
‘你无法证明未知之物,你对恶魔的认知,仅停留在书本之中,凭你目前的这点知识,是不足以说服他的。’
师傅的话语,犹如当头一棒,对着艾尔杰狠狠敲下。
他还太过稚嫩,虽身为皇族已见过不少世面,可在谈及未知之时,不可论证、无法验明。
‘现在,你的父王,在给你机会承认错误,你现在要对他说,你错了,你没有想好。’
‘可是,师傅!’
‘听好,按我说的做,否则从今日起,我将不再关注于你。’
这一次,他听得出来,师傅的态度十分坚决,与以往的宠溺大相径庭。
他很清楚,若有天使则有恶魔,师傅的存在便是根据,可是……
‘我……我……明白了……’
他很委屈——本来正确的事情,却要被强行说成是错误的,他不理解这是为了什么。
在他看来,这便是谎言。
“对不起,父王,我错了,我没有想好,所说的话欠缺考虑……”
艾尔杰低下了头,委屈地“承认错误”。
王座之上,国王见状收起权杖,只是一声轻叹留存。
“罢了。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考虑不周,在这大殿之上,以后要注意。”
“是……父王……”
这便是世界——在人的作用下,可以把真说成假、把白说成黑……
对于王子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原来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从来都是一片灰暗。
这场朝会,或许并未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