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她听见了 (第1/2页)
寂静的夜。
夜空悬着半轮残月,晚风吹动着云朵。
内院人少如往日安安静静,外院人多也如往日热热闹闹。
今日可以说是陈闲最忙的一天,府宅的造园结束于下午的申时,他这之后回过一趟公主府,按习俗也给自家府宅每一面窗子贴上了窗花,红艳艳的窗花看着很喜庆。昨晚交代刘府令购置府宅的桌椅家什等,今日下午陆陆续续的运过来了几批,主堂和花厅已经摆上桌椅条案,府宅已有了几分人住的气息,至少进门的人不至于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工部营缮司的人全部离开了,他们的各种工具器械等也被带回去了,未用完的修缮材料等也早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半点痕迹也没留下来。公主府五十名侍卫是在下午完工以后一起回来的,府宅突然少了这么多人,一下子变得空旷而又幽静,仍然住在府宅的也就晏子武这一个人。陈闲回来后刚又去外院找过一趟刘府令,问了问购置家什用具这些事,临走时顺便提了提,让刘府令明日请些高僧老道过来在自家府宅做一场法事,除晦气也主要告慰先灵,这也好像是旧宅翻修后的民间习俗。
这些小事陈闲全交给了刘府令,他从外院回来后洗了澡上床睡了,暖儿今天跟着他来回跑动也很累,也早早洗了睡了。
喜庆而疲累的一天静悄悄的如此过去。
次日。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
离过年已越来越近,公主府内院外院的婢女近日一天比一天起得早,往往天还没亮就能看见婢女们在薄雾下忙碌走动的身影,欢乐的笑声远远近近的时不时传过来,气氛已很是热闹。陈闲还没起床,睡在温暖的寝楼内,天阳也还没到起床时间,睡在温暖而又私密弥漫清香的寝楼内。城内城外养了猪的家院会在今日煮水杀猪,公主府从来没有猪这种动物可以杀,外院也就养着两只虎和马厩的马匹,公主府的年肉只能从集市上买回来,这都是外院刘府令的事。
待太阳升起来。
驸马寝楼如常响起了暖儿欢快的声音。
“驸马爷,起床啦……”
“起来了……起来了……”
今日将去妙音阁参加本朝与南境的坐而论琴比琴斗技,陈闲心中自是记得这件事,昨日听说此一事吵得沸沸扬扬,终究来说关乎本朝宗主国的颜面问题。温七弦昨日来过两次陈家府宅,能看出这位老人很在意这件事,也貌似有些外来的压力。陈闲倒并未感觉到多大压力,该尽力时自当尽力,最终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不至于忐忑难安。他昨晚一觉睡得很香,起床后穿衣穿靴洗漱出门,来自家修缮好的府宅走了走,府宅尚有些许小问题不急着处理,随后坐小茶摊和晏子武一起吃早饭。
“陈闲兄……今日要参与坐而论琴?”
“对啊……”
“哈……倒也合情合理,陈闲兄本是书生出身,那我祝你大挫南国傲气!”
“啧……子武兄怕是假的南境人吧?”
“哈哈……”
陈闲和晏子武吃过早饭各走各的,陈闲带着暖儿步行着去下下条街的妙音阁,晏子武背着子午剑继续去为照生盟扬名。
……
……
南境几个世家小国多年以来向来不分彼此,南境南国仅是称呼上的不同,地域上彼此互通相连,国与国之间几乎没什么分歧,像跨国为官、跨国经商、跨国娶妻等在南境这块土地再正常不过。它们在外是本朝藩属国,在内则是兄弟之邦,像跨国迎娶邻国重臣千金或邻国公主等也再正常不过,南境武国独掌大权的万俟皇后则曾是邻国的长公主,晏子武的第三个姓万俟姓,正是出自于这位武后,此事并非秘密。倘若真细分出来,南国使臣和南境琴仙南春翁其实并非同一国人,但在本朝人眼中他们南境是一家,他们这些小国的使臣也都相互认识,前些日也是一起抵达本朝京都的。
南国使臣和南春翁说本朝无擅琴之人,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本朝人会将之归为南境这块土地。
那么今日则相当于是本朝和南境世家小国的坐而论琴。
今日的妙音阁非常热闹,这条街本就处于内城最繁华的区域,平时车水马龙已经足够拥堵的了,此时更是有一眼数不清的马车和轿子陆陆续续来到这条街。马车轿子停在妙音阁门前,下车下轿的人们接二连三的走入妙音阁,这些人其实大多非富即贵,普通人也住不进内城,内城的普通人也不会来妙音阁这么高消费的地方。今日还有不少西境和北离的异国使臣过来看好戏,这一个个则大抵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南境其它小国的使臣等人也都过来了,南国使臣和南春翁也早已经来到妙音阁。
妙音阁的内部是圆筒形结构,此时圆形的楼层栏杆前已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楼中央的一座舞台也是圆形,舞台上坐着二十个人。本朝和南境一边各十人,二十人面对面坐在琴案前,一人面前一张琴一盏茶,二十人二十张琴案二十张琴。陈闲坐在本朝这一边的最前面,他身旁坐着的是温七弦和温贤淑,他不认识本朝其余七人,想必也是温七弦邀请而来的人。对面是南境琴仙南春翁,此人年近七十岁,既有琴仙之名,琴道造诣自不会太差,此人身旁身后坐着的是他调教出来的九个高徒。
圆形舞台的周围坐着五六百人,楼层栏杆前站着二三百人,还有不少陈闲比较熟悉的面孔。
“坐而论琴比琴斗技事小……”
“可若压不住南国,有损我朝颜面可就事大了……”
此时在妙音阁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的本朝人,大多在心中这样想,或交头接耳低声讨论。元岁公和几个老友坐在舞台的周围,几人神情凝重,时而低语几句。楚梦莲和自己母妃云妃娘娘站在栏杆前,也时不时低语几句。楚月娇和自己的官家好姐妹也站在栏杆前,笑盈盈地看着舞台上坐着的陈闲,时而与身旁人说几句。李北野和李烟儿也来了,甚至燕东郡王也在场,他三人坐在舞台周围的桌子前喝着茶,李北野是因为陈闲在场才来的,李烟儿是喜爱琴曲,燕东郡王则是因为南国使臣的话而来,他倒要看看南国使臣凭什么说出这种话,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陈闲竟也坐在舞台上。
“这么大的事,他真的能行?”
这位郡王很有些怀疑,尽管李烟儿说过无数次表姐夫琴技超然,可燕东郡王始终不太相信。
……
……
代表本朝上场的这十人到底行不行,也同时是在场的所有本朝人最关心的问题。前一刻都听舞台上的二十人自报过家门,他们对温七弦这个人自然并不陌生,自都认为绝对有资格代表本朝上场,温贤淑在京都的名气也不小,何况是温七弦唯一的亲传弟子,众都认为温贤淑也有资格上场。可其余人的名声一个比一个小,更有人甚至名不见经传,更更有一人根本没道理坐在舞台上,这大抵指的是陈闲。陈闲只是个平庸无能病书生的说法,曾被京都太多人拿来谈论,也不怪他们有如此想法。
妙音阁内虽然有上千人,其实场面非常安静,绝听不见半点喧闹。
坐而论琴和比琴斗技是两回事,顺序自是先坐而论琴,然后再比琴斗技,舞台上坐着的二十人此时便开始了坐而论琴。
“请教伍缘兄,乐,为何物?”
“古人曾云,乐,乐也,自当为乐。”
“先古曾有一国,名为商,商君征战四野,曾作一曲,名为浩,请教贵国莫云先生,商君作浩,所图为何?”
“所图之物乃天下。”
“错。”
“何错之有?”
“错在先生没分清楚天下与民心,商君志在天下没错,但作浩是为民心,其时,民不聊生,商君作浩曲安抚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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