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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屹支迅速起了身,完全盯着惹的他目光过去的人看。
看来,今日的接风是没法继续了。
谢屹支大转身,“府中有事,暂且先行一步。”
“改日得了清闲,我两再寻机闲话。”
他的声音很快远离,友人定睛一看,看到的也就剩他身后虎贲快速追随的身影。
不禁吃惊,出了什么急事,走得如此匆忙。
……
谢屹支看到的人是他手底下一支斥候,对方行色匆匆,那必然就是有要事。
上了马追上去,拦了他疾驰要回衙署的信,当场先一目十行扫过。
说得是盟江郡的事。
前阵子听到的苗头,到底不是空穴来风。六月过了,七月又过了,到了八月,对方有了实际行动。
谢屹支猛地眯了眼,快马疾奔回衙署。
此事,需召人详议。
盟江郡算是谢家一处特殊的地方,这块地方,是谢屹支与黎冶濒势力缓冲地带。
此前,两人一向是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但最近,黎冶濒显然是不满足现状了。斥候探来的所有消息都表示,黎冶濒有派手下大将夺取盟江郡的打算。
黎冶濒妄想要独占这块大郡。
谢屹支冷哼一声,眸光变得似自高空俯冲的鹰,一瞬间,无比的尖锐且犀利。
他会让黎冶濒知道,这是他的痴心妄想。
“兆何。”谢屹支手下之人方聚齐,他便瞥向一处。
“是,主公。”一身悍然的男子五官野性,迅速出列。
细看,还能见他被点了名之后,眸中隐有笑意。
兆何就是盟江郡出生的,是土生土长的盟江人。
早几年前,他便想主公把盟江郡全部纳入辖下,可那时主公无意,倒一直愿意与黎冶濒共治盟江。
如今黎冶濒那厮先有了举动,他相信主公肯定会有应对。
拿下盟江郡,是必然。
其实……黎冶濒也是不得已才做出了出兵盟江的决定。
早年,是因谢黎两家无恩无怨,彼时黎家势力不如谢家,恰好谢家先祖为了□□,又主动提出两人对盟江郡划山险共同治理!黎家先祖喜不自胜,也就高高兴兴的允了。
经年下来,直至谢屹支掌了谢家权,两方其实依旧没什么大冲突。
可奈何到了黎冶濒这辈,他是越倚强邻越不安。
黎家这些年一直是期盼谢家在征战中被人吞并,期盼两方从以前东风压倒西风的局面变成局面转换,黎家占上风的。但哪想到,谢家如今的势力反而是越来越壮大,比及当年,已更具虎狼之势!
黎冶濒时常焦虑谢屹支哪天胃口不够了,就会撕毁盟约,南进吞了他。
他为此辗转反侧已经足足有一年。
最近,是与人密谋之后,有了底气,才打算先发制人。
若他占了盟江郡,拉开口子,到时他与何腊联合,不怕撕不开谢屹支的防线!
谢屹支从接到斥候加急送来的消息,也大抵猜出了黎冶濒的意图。
黎冶濒不知道的是,他自父亲去逝后,迟迟不动盟江,不是他信守先祖之盟,而是时候未到而已。
盟江这块地就是谢家祖辈为谢家南征留的一个引子。
早在谢屹支父辈时,当时拿下盟江便是轻而易举。
可谢家没有。
因为当时谢家不想太扎眼。
也因为当时太不安稳,谢家不想当出头鸟。
便选择了最保守的法子,没有动当时比谢家弱了太多的黎家。
如今数年过去,谢家后方稳定,兵卒愈壮,再兼十几年来谢家已是庞然大物,不是再说他谁也不动对方就会信的,既如此,该有威慑时就得做出相应的举动。
反正对方谋算来谋算去的,已经不会以为谢家是善茬,能与谢家安然相处。
那就正好趁师出有名,把盟江拿回来。
谢屹支目沉如水,叫了兆何后,背手言:“黎家背弃盟约,自绝于天。今告于众庶,发兵士,夺盟江。”
沉目微眯,“即日,发兵!”
“主公决断!”
在座武将握了拳,无不目光矍铄,热血沸腾。
……
温嫽翌日再起程回温家时,这日天气已经转晴,十分适合上路。
忽然,她似乎觉得余光中驰过一张有点像熟人的面孔。不确定,温嫽忍不住从窗户中往后看了看,可对方早已远去,她只能见到一个背影。
便又作罢,心想或许真是看错了。
倒也不是她看错了,刚刚打马过去的人正是王五郎,但是是已经黑了许多的王五郎。
他离开王家后四处奔波,早已不复年初的白皙。
……
转眼,入冬,日子临近十月底。
温嫽深刻体会到了那段在温家的安宁有多难得。
她已经离开了温家,可以说重新开始了居无定所的日子。
离开温家是不得已而为之。
凌家那位四郎实在是太固执了,非想纳她为妾,她自回了温家后就不胜其烦。
温嫽不敢赌温运伐会不会哪一天被凌家许了足够多的利益后就给她两个仆婢让她去凌家,她只能在温运伐有了决定之前,于十月初悄悄留信先离开温家。
这一月,她见过血,看过尸体,连未煮熟的生肉不得已时也吃过。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糟糕透顶,时来运转之时,温嫽也意外中捡到过一把匕首,她此时居住在这间客栈,就是用的这把匕首防身。
……
日子转入十一月。
月初这日,天上下起小雪。
温嫽正握着匕首还在睡梦中,忽闻砰的一声,起了打闹声音,温嫽被惊醒。
握紧匕首悄悄的听,才知又是有人起了口角争执,一言不发就挥拳打了起来……
这种场面她已经见过不下数十次。
甚至数十人的群体斗争她也见过,当时连靠近也不敢靠近,远远瞧见有打斗的苗头她就蓬头垢面的躲着离开了。
时下人人都爱以拳头说话,谁力气大,身边的人多,谁就能横的眼睛长头顶。
温嫽不敢出去掺合,一切以自保为主,她只坐在房中等外面的事情平息。
顺带,听听隔壁非常大的嗓门。
“听说了吗?兆大将军月前南进,如今已经夺了黎冶濒三郡五地!”
“黎冶濒举家南逃了都。”
“可真?”
质疑他?男人忍不住拍桌子,一派激动,“自然是真,我家亲戚是走商,前阵子才走过那边的!”
他的同伴便抑制不住笑了,“大善!”
“可不是?”说了消息的人也是美滋滋,豪饮一口。
他们都是谢家占地的百姓,谢家越势不可挡,他们便越高兴。
“来来来,我们再喝一壶,今日必须饮酒助兴!”
“好!”同伴大兴之下拍了桌子,撸袖子豪情万丈,“不醉不休!”
温嫽后面就只能听到两人呼来喝去划拳喝酒的声音了。
她想了想刚刚他们说的,便忖着,明日找机会继续北上。
如今看势头,无论是兵是粮,甚至贤才,都是谢屹支稳稳占上风,此时天下最好的去处,非燕城莫属。
那里的治安,会最适合她这样伶仃一人的妇人生存。
温嫽摸摸手中的匕首,开始细思她该从哪条路抵燕。
……
为了保证安全,温嫽随大流,最终选择跟着当地最有信誉的镖局走。
沿途风雪不辍,只在实在雨雪难行的天气下,镖局才偶尔停下修整。
温嫽处在北上的人群中埋头做最不显眼的一个。她裹得严严实实,梳着最寻常的男人发髻。
若她不特地擦脸沐手,倒是很难从她邋里邋遢的外表下发现她的皮肤竟然白皙的耀眼。
温嫽庆幸儿时阿父阿母疼她,不忍她受痛拿针去戳耳眼。否则现在她还真扮不了这个男儿身。
埋头朝掌心呼呼热气,温嫽迈动沉重的脚步跟上镖局那些镖师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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